旧书R26：味道

“也许不爱多言的女子都有这样安静的喜好，到旧书店去，鼻子里都是纸墨的老旧味道。那些书本都带着泛黄的痕迹，或许还有一星半点的霉斑和水渍……”

“书本的价值在于‘旧’，如果一本书一直都是崭新的，那么它反倒失去了味道。”

——朱悦然《在最深的红尘遇见你》

我不是女子，假使我是女子，也很难是张爱玲式的安静。只是在我的人格里，也有着一个人静静读读写写的情愫。每一个人对书可能都曾有，或一直有一种情结。就我自己而言，是不能容忍新购入的书有一点点折痕的，以至于每次网购书本时，都对卖家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嘱咐。

对那些有些年纪的书，捂着鼻子敬而远之。这是我过去一直对旧书的态度，直到现在也还有许多挥之不去的残余。遇见过旧书的人就会知道，每一本旧书都散发着一种味道，理性的说，那是朴素的书浆味道，刺鼻的化学味道，淡淡的香草味道，甚至还有发霉味道在一起随意混合的气味。或者，你更愿意称之为“书香”也罢。总之，时间长了，你就会觉得它极具诱惑，我把它叫做历史的厚重味道。像极了风韵犹存的女人，有着成熟的魅力，从不会含蓄，总是热情奔放地，吸引年轻的读者，不在乎她们的年纪而多看她们几眼。

以至于在图书馆里，我总是在那几个书架间游走。

可我却不曾借阅，连随手翻阅的冲动都是极少的。说实话，他们的状态大都是不容乐观的。在我眼里，他们是值得尊敬的老者，而我的热情拥抱很可能将他们弄伤，弄断几根“肋骨”之类的。

虽说如此，我还是打心底喜欢旧书的。接触最多，并且苦苦寻觅的就有一类。以至于我常常在旧书摊前久久难以离开，总得等到他都摆出来，全看过一遍才算。起初，只是抱着用更少的钱读更多书——这样的心态。慢慢的却发现，其实读旧书更有味道，不仅仅局限于气味。

书是越读越宝贵的财富，不会因为你迟了一步而有什么损失。每个读书者都不能从书那里实实在在的拿走什么。恰恰是相反的，因而读旧书会有额外的，意想不到的收获。记得曾经拿到过一本诗集，在其中的某一页，某一首诗的边上有一首曾经的拥有者所提的诗句。他是模仿作者的格律写的，一段不完整的诗歌，字迹也是并不工整的。初见时，只觉得大煞风景，细细读读看，竟有一番与作者不同的更深刻的愁。过去的人喜欢在看过的书上作批注，在收藏的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。例如脂砚斋给《红楼梦》做过的批注，现在人再看《红楼梦》时，也往往结合着看。近来的人则喜欢在书的第一页写上购书的日期，地点和第一个拥有者的名字。这让每一本旧书都有了自己的记忆。

每一本旧书，不仅仅是因为“旧”而有味道，而美。面对一本旧书时，它的封面，书脊，它的每一页，都已留下每一个读者的指痕，或在书角，在每一个文字的下面。很多是看不见的，也有很多是看得见的。句子下弯弯曲曲的横线，包围着字句的圆圈，总能让我忍不住将标注的内容多看几遍，在口中多念几回，细细地品读，若有所思。总是能看见一个捧着书，正在阅读的人影。

可当一本书沾上我的指痕，亦或让我的指痕将部分指痕遮盖。我竟又不愿再将书转让出去了，大概每一本书的原有者都是无私的吧，换了我是万万舍不得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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